文笔分裂后,骈文就成为和散文相对举的一种文体。骈文盛行于六朝,代表作家有徐陵庾信。中唐古文运动以后,稍告衰落。在元明两代成为绝响。至清初,作者接踵而起,以清末王闿运为最后一个作家。
粤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金陵瓦解。余乃窜身荒谷,公私涂炭。华阳奔命,有去无归。中兴道销,穷于甲戌。三日哭于都亭,三年囚于别馆,天道周星,物极不反。傅燮之但悲身世,无处求生;袁安之每念王室,自然流涕。昔恒君山之志事,杜元凯之平生,并有著书,咸能自序。潘岳之文采,始述家风;陆机之辞赋,先陈世德。信年始二毛,即逢丧乱,藐是流离,至于暮齿。燕歌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畏南山之雨,忽践秦庭;让东海之滨,遂餐周粟。下亭漂泊,高桥羁旅。楚歌非取乐之方,鲁酒无忘忧之用。追为此赋,聊以记言,不无危苦之辞,唯以悲哀为主。
日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荆璧睨柱,受连城而见欺;载书横阶,捧珠盘而不定,钟仪君子,入就南冠之囚,季孙行人,留守西河之馆。申包胥之顿地,碎之以首;蔡威公之泪尽,加之以血。钓台移柳,非玉关之可望;华亭鹤唳,岂河桥之可闻!
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才一旅,项籍江东之子弟,因利乘便。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是知并吞六合,不免轵道之灾;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呜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天意人事,可以凄怆伤心者矣!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风飚道阻,蓬莱无可到之期。穷者欲达其言,劳者须歌其事。陆士衡闻而抚掌,是所甘心;张平子见而陋之,固其宜矣!
建国后的前三十年,骈文研究基本上处于寂寞的境地。就笔者所检索到的资料来看,这三十年只有两篇文章谈论骈文,一篇是启功的《散文与骈文的区别》(《文艺学习》1957年第4期),一篇是徐迟的《散文与骈文》(《光明日报》1978年5月21日),很有意思的是,这两篇相隔二十年的文章,谈的基本上是同一个最基本的小问题,而且都是非专业性的普及性文章。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苦涩的学术悲剧。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在建国后前三十年骈文研究基本上是学术禁区。骈文研究在内地受重视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以后的事。
肇始于七十年代末的思想解放运动也使骈文研究的禁区得以突破。仅在1980年就有三篇论文发表,王运熙胡国瑞曹道衡三位有影响的学者相继就六朝骈文发表文章(王运熙:《刘勰对汉魏六朝骈体文学的评价》,《文学遗产》1980年第1期。胡国瑞:《魏晋南北朝骈文的发展及成就》,《武汉大学学报》1980年第5期。曹道衡:《关于魏晋南北朝的骈文和散文》,《文学评论丛刊》1980年第7期),以为汉魏六朝骈文正名为突破口,骈文学研究逐步走上正轨。至今,有关骈文学的研究已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发表的论文约90余篇,专著6部、作品选9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