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基博(1887-1957)的《骈文通义》亦是用骈文话的形式写成的著作。全书共分《原文》、《骈散》、《流变》、《典型》、《漫话》五个部分,其中《漫线年在《光华大学半月刊》第二卷上连载过。作者多综合历代之论述加以辨析,《原文》讨论文与骈之关系,指出:“骈文一体,实为文体之正宗。”“所以原文之必出于骈,非骈则不成文也。”《原文》意在为骈文之地位立论,在《骈散》中则讨论了骈与散之关系,指出:“夫一阴一阳之谓道,用偶用奇以成文。”《流变》讨论骈文之变迁及历代作家之特点,其论述之系统则可作骈文史观,而其见解则多显精警、深刻,如“西京扬(雄)马(相如)赋颂擅名,渐及众制,莫不以偶为体,以奇为用,而骈文之规模粗具。”指出了西汉之为骈文之形成期。又如“骈文之有任沈,犹诗家之有李杜也。李存古意,杜开今体,任沈亦然!”此论可谓与孙德谦不谋而合。又如论徐庾“尽态极研,遂为骈文正宗。”“徐庾华实相扶,犹于抽黄对白之中,灏气卷舒,采不滞骨,丽而能朗,用集六朝之大成,而导四杰之先路。”则可谓不刊之论。又如论李商隐“李商隐者,宋人之先声也。”亦为发人所未发。而论清代骈文家犹多,弥足珍贵。对毛奇龄、陈维崧、胡天游、邵齐焘王太岳洪亮吉孙星衍汪中孔广森刘星炜杨芳灿吴鼐彭兆荪王昙吴慈鹤等人的点评均是仅寥寥数言,但却是切中肯綮之论。如论毛奇龄与陈维崧之风格“毛体疏俊,陈文绮密。仗气爱奇,陈不如毛,丽典新声,毛不如陈。”于比较中见各自之别。在《典型》中,作者将朱一新(1846-1894)在《无邪堂答问》中所论的“潜气内转,上抗下坠”奉为骈文的典型,“而以发六朝之秘响者也”,他也推崇六朝骈文,以六朝骈文为骈文之典范。他继承并发挥了孙德谦的观点,以为六朝骈文“大指主气韵,勿尚才气;崇散朗,勿嬗藻采。”“主气韵,勿尚才气,则安雅而不流于驰骋,与散行殊科。崇散朗,勿矜才藻,则疏逸而无上与板滞,与四六分疆。”“疏逸之道,则在寓骈于散。”此番辨析可谓精要。《漫话》部分虽然作者自云“无当弘旨,寻章摘句”“零珠碎玑,聊资谈隽”,但亦可见洞察之敏锐。如“丽语能朴,绮语能疏。”“朴语能丽,质语能隽。”可见其对骈文艺术的辩证思考。
《六朝丽指》和《骈文通义》作为骈文话的集大成之作,成为了评点式的骈文话的最后遗响和绝唱,也是走向现代学术的开端,它的骈文学思想在骈文学研究史上是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
1933年至1934年是骈文学研究著作出版的高峰时期。除钱基博的《骈文通义》外,一系列骈文学著作在这两年里出版。金钜香的《骈文概论》正是这样的一部书。该书出版于1933年12月,作为王云五主编的《万有文库》第1集中的一种,1934年1月、6月收入王云五主编的《新中学文库》之《国学小丛书》两度再版,1947年2月又第三次出版,可见此书具有不小的影响。该书仅141页,分六章概述骈文的发展。第一章论“上古至周骈体之起源”,后五章分论两汉曹魏、晋至陈、隋唐五代、宋辽金元、明清骈文,可以说该书实际上是一部骈文史。作者言简意赅地勾勒出骈文发展的历程,对骈文的历史演进作了精要地描述,表现了作者的不俗识见,如第二章“两汉曹魏之骈文”云:“窃以为辞赋之英杰,实骈文之极轨,舒骈俪之言,而有驰骤之势,无形貌之滞,而有准衡之归,名流各尽其长,偶体于焉大备。”总之,《骈文概论》是一部骈文的入门著作,对宣传骈文具有一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