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妻子“老早就分开玩了”,但他从没考虑过离婚,“想都没想过。”他们在一起熬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情感泛滥的,宣泄;情感匮乏的,汲取。敢于逃脱情感牢笼的老人声色张扬,但在公园不起眼的角落里,零零散散的落单老者甘愿将自己活成背景。
他们因失语而感到安心,不去过多地考虑危险的词语,驯服的性情给他们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欲望”“顺其自然”地磨灭,“情感”“顺其自然”地消亡。
回望逝去的光阴,蓝天白云依旧,但关于亲密,关于爱,还飘荡在风中,日光下不见影。
1962年的上海,30岁的陈德钦顶着被“下放”的“惩罚”与妻子结婚,这样的自由恋爱在当时是十分罕见的。
同年的湖北,19岁的陈焕正在农田里奋力耕作,在他的记忆里,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人人都在奋力建设祖国,“赶个集都要快去快回,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四年后的1968年,陕西的陆建国遇见了一对到延安插队的夫妻,两个人离得十丈远,丈夫只敢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照顾妻子。
1978年恢复高考,学生还是天天“写大字报,搞批判批斗。”河南的杨信记得,男女生完全不敢在一起交流,被抓到的话就要被“批斗开除”。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文化、伦理与政治因素,性在当时是中国社会的禁区,在全民建设祖国的浪潮中,禁欲主义成为这一时期社会的主旋律。到了“文革”时期,对其的打击更是登峰造极。
当时的“自由恋爱”,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随着爱情消失的,可能是学习工作等重要的人生机会。因此,年轻男女们彼此向往,却又不得不保持距离。
不论初中、高中还是大学,都对性教育讳莫如深,实际上,中国第一部带有一点性启蒙色彩的中小学性教材的出版是2000年以后的事了。性成了神秘的个人修行,不解的少年心事。
杨信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亲戚的婚礼。在婚礼前,父母会托亲戚、邻居给新人准备大枣、核桃、花生等象征着多子多福的吉祥食物,等到新人进入洞房后,亲友们就会把它们拿进新房,再当着小夫妻的面,“把枕头里的东西一取,然后把这些东西(干果)装回去,篦头不要缝死,漏一个地方”,杨信说,长辈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慢慢向夫妻解释如何进行性生活。除了这种方法,杨信的长辈还用“穿针引线”的动作暗示过他。
上了高中,课堂内容都与农业有关,除此之外,便是“闹革命”。课外时间杨信总要去地里上工,一片农田分成两半,男人一边,女人一边。辛苦劳作之余,总会有些消遣。“那时候,男人们都凑到一起,有人就会开那方面的笑话,说着说着大家都懂了。”杨信表示,他对性的了解就是从这些隐晦难懂的暗示中获得的。